夏油杰毕竟是大BOSS（前传），反应还是很快的：“你只算了新生儿，没算死亡的。”
“每天死亡的人数大约是新生儿的二分之一。”明理已有准备，“这么算下来，你还是补不上这个缺口。而且你所谓的条件适合，应该是在东京、京都这样的人口高密度区域，你觉得世界上有多少这样的地方？”
“这种事不是单纯的加减法。”夏油杰摇头，显然是不认可明理的说法，“只要社会的动荡达到一定程度，生育率也会自然下降。而大量的死亡会带来大量的恐惧，大量的恐惧会导致大量的咒灵诞生，而且是和杀戮有关的咒灵。只要度过了最开始的阶段，越到后期，杀人越容易。”
“道理没错，但你想过没有，这么大量的恐惧，万一诞生出一个空前绝后，你都对付不了的咒灵怎么办？”
“所以才需要更多的同伴，监控咒灵的动向，在出现类似的情况前，我会将他们收付。”
“你忙得过来吗？日本这么小还好，全地球呢？飞一遍需要多久你算过吗？”
“我……不是完全依靠咒灵和咒术师，猴子的武器同样可以杀人。”
说这话的时候，夏油杰多少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因为用了猴子的武器而不满，还是单纯地被问到痛处，心虚。
“嗯，现代化战争兵器杀人是很快。但你想过没有，能杀普通人，为什么不能杀咒术师呢？有多少咒术师能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是普通人真的这么蠢，蠢到咒术师来杀他们了，却不知道反击？
五大流氓国知道吗？核威慑听过吗？现代之所以不会出现世界大战，不是因为人类从历史中吸取了教训，变得爱好和平，而是因为一旦大国开战，结果只有一个，核平全球，大家一起玩完。到时候咒灵是没了，人类也差不多了，别告诉我你想要的是这样的世界。”
夏油杰不说话了。
虽然将普通人贬低为猴子，但咒术师同样是人，同样需要人类活下去的基本物资，真打到世界末日，咒术师也活不了。
看他这个样子，明理又加了把火：“好吧，这些我们都不谈。假定你真的杀光了普通人，而且没有迎来世界末日，依旧存在许多问题。来个最切实际的，普通人和普通人之间能够诞下咒术师，咒术师和咒术师之间也可以诞下普通人，这个问题你怎么解决？”
“杀掉。”夏油杰回答得毫不犹豫。
“寻求延续是生命的本能，虎毒尚且不食子，有几个人能狠下心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某些人渣父母另当别论，但这毕竟是少数。
“这是为了大义。”同样的话，这次说出来却少了些底气。
“都说了，别拿这种虚无的东西说事，你觉得会有多少人发自真心的认可你的大义，又有多少人是因为事不关己呢？”
“那就由我来杀。为了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这是必须的，任何人都不可以例外，哪怕是我的父母亲人。”
这番话，让真依产生了一个可怕的联想：“难，难道你杀了自己的——”
“这是必要的牺牲，不能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而有所例外。”
夏油杰的脸上有悲伤，有痛苦，却唯独没有后悔。
这才是明理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如果是不当人的父母那另当别论，可夏油杰的父母就是很普通的父母，对孩子不差，也把夏油杰当做他们的骄傲。
就因为这种事，说杀就杀了，你塔喵还是人吗？
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没给过夏油杰好脸色。
“关于这个的讨论到此为止。我姑且认为你能一碗水端平，也能服众，那么等你寿终正寝之后呢？不对，都不用寿终正寝，过个两三代人，一边是已经成为传说的咒灵，一边是因为没有咒力就必须被处死的亲生骨肉，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我，我会在法律和教育上……”
“法律和教育都是人定的，背离最基本的生存本能你觉得能坚持多久？恐怕要不了多久，又会重新走上老路。”
夏油杰的气势越来越弱，明理的打击则是越发精准。
这些问题是他很早就想过，也和其他人讨论过，夏油杰的人生就是个大笑话——前世早已盖棺定论。
“事到如今，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吧，你的大义只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绝对不可能实现。”
“你的说得不无道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停下来。”
夏油杰眼睑低垂，声音低沉，似是在对明理说，又像是坚定自己的本心。
“我见过太多猴子的丑恶，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界的法则……你提出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科技、咒术、咒灵，我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其中也包括你的‘精灵操术’，明理同学。”
这就是夏油杰，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可怜人。
他的世界曾经无比单纯，所以他曾活得像个圣人，但当这份单纯被恶意践踏和染黑，他便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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