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只是点点头表示知情，没有细问。
她现在的情绪状态非常阳间，第一反应并非那套圈子里的事，譬如李静鱼立宠粉人设，拿生活助理开刀彰显自己对粉丝的在乎等等，而是心想万事皆有因，李静鱼能拥有众多铁杆粉，说明她身上的确有让粉丝动容的闪光点。
秦绝的预想没错，在她赶往寇泽办公楼的途中，森染已经将整件事情整理得清晰完整，一目了然。
原来李静鱼的粉丝探班有个固定环节，她会给每个过来见她的“鲤鱼”妹妹们亲手化妆。
这条不成文的惯例始于李静鱼刚出道不久的时候，那时她还没火，在剧组演配角，一个粉丝来探班，夸她好美好漂亮，语无伦次地说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像她这么好看的一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静鱼闻言摇了摇头，拿出自己并不算高档的化妆品，给那位粉丝认认真真地化了个全妆，然后两张漂亮的脸凑在一块，在粉丝手机的前置摄像头里美美定格。
后来，这个粉丝成了李静鱼的大粉。再后来，李静鱼遇到适合的角色妆造，造型一朝出圈，事业走高。
她的“鲤鱼”由此越来越多，她在探班时给她们上妆的传统也因此保留下来，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然而，《心影链接》这次出了意外。这事说来并不复杂，是李静鱼的临时生活助理手脚不干净，偷偷用山寨货换掉了李静鱼私藏的名贵眼影盘里的其中一格。
李静鱼在剧组的妆造有团队专门负责，自己包里的化妆品并不常用，生活助理没想到她见粉丝时居然会特意拿出这些珍藏，更没想到她如此敏锐，竟然能从一点溢出来的粘合胶痕觉察到左上角那一格眼影被人撬开又重新黏过。
于是事情一下子败露，李静鱼忍到粉丝探班结束，转头立刻发了火。
“现在剧组那边动静闹得很大，那名生活助理还在李静鱼的化妆间，两个副导演也都过来了，说是一定会好好给李静鱼讨回公道，不让她受委屈。不过，李静鱼在乎的并不是财产损失和后续的赔偿……”
森染略一停顿，一段实时影像出现在秦绝手机中。
“受委屈的根本就不是我！”画面里，李静鱼气得眼眶通红，“你知不知道在我发现这件事之前我已经给好几个粉丝用了？！不就一格眼影吗，你贪了缺钱了把整盘都偷走卖了又能怎么样？你撬一格？还把山寨劣质货装回去？！你知不知道你坑的是我的粉丝！！”
“问你是哪来的杂牌，你不知道，问你有什么成分，你也不清楚！那我怎么知道它对不同肤质的效果怎么样，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有人过敏！”
李静鱼浑身哆嗦，修长好看的手指指着生活助理的鼻子，“万一我的粉丝回去过敏反应严重烂脸了，你负得起责吗？！”
“混账东西！又蠢又坏！”
气急败坏的语气和因愤怒而尖细破音的嗓音令李静鱼与往日判若两人，秦绝沉默。
“鱼鱼姐，鱼鱼姐，消消气，身体重要……”
李静鱼的团队里有人搂着她的肩膀劝道，“来听我一句，我们现在就把那一格眼影送检，你看怎么样？正好咱们跟魅菈梦（G·L'amour）的合作刚续上，对方的检测部门肯定不介意帮点小忙，不管怎么说，先把成分确定了，也好心里有个底。”
这话管用，李静鱼胸口用力起伏两下，找回理智点了点头。
“快点出结果。”她嘱咐道。
“哎！”那人连忙带着眼影盘往门口走去，路过时还隔着手机屏幕与秦绝对上视线——他看了眼镜头。
秦绝神情未变，她猜到自己观看的这段即时影像来自此时正在李静鱼化妆室里举着手机录像的某人，瞧这情况，应该就是李静鱼的自家团队在留证据。
“行了。”
李静鱼也不再发脾气，坐下慢慢喝了几口养颜茶，然后把犯了错的生活助理扔在一旁罚站，自己与剧方的人讨论起具体的处理措施。
该追查的追查，该处罚的处罚，该道歉的赔礼道歉，事情解决得很快，没过多久房间里又只剩下李静鱼和她的团队。
“鱼鱼姐。”一个明显离得很近的声音在秦绝手机里响起，是录视频的那人开了口。
“今天有探班，不排除外面有狗仔的可能性。假如他们打听到了您在剧组发火的事，然后趁机做文章，那我们到时要不要把真相放出去回应一下，顺便再做个营销？”
李静鱼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才道：
“视频删了吧，就算真要回应，也不用提这个。”
“咦，可是您这不是在为粉丝好嘛？我们行得端做得正——”
“让你删就删。”李静鱼打断他的话。
她低头摸索着精致茶杯的杯沿，轻轻叹气道：
“要是让粉丝知道我为这事生了这么大的气，她们一定会有压力的，下次可能就不想我给她们化妆了……”
顿了顿，又呢喃似的笑道：“我家的小美人鱼才不用在这种地方这么懂事呢。”
这是秦绝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录视频的人遵从李静鱼的吩咐，停止了录制，实时影像也随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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