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丝头发飘落，老廖放下剪刀。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笑道：“靓仔，我这技术还是可以的喔！”
没等我站起身凑近镜子，林芷萍一把将我按在凳子上。站在我背后仔细看了看，又直接上手感受着鬓角的弧度。“老廖确实有两把刷子哈！”
老廖笑的满脸的褶皱堆了起来，将电推子放到已经烂到有好几个洞的木桌上。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小姑娘是会说话，这单我就不收钱了。不过你们得陪我聊会天行吧？就当是陪陪我这个糟老头子。”
他扯了扯自己已经洗的有些发白的灰色西装裤，很自然的坐到了马路牙子上。从口袋里摸出包双喜，转过身递给我一根。
我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林芷萍，她微微点头示意我接下。
接过烟后，我在老廖身边蹲了下来。“行啊，老廖。想聊些什么？我就喜欢和你们聊天。总觉得有意思。”
老廖点燃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他望着街道对面的一家理发店，有些不甘的问道：“你们知道我之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林芷萍也在一旁静静地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老廖这个眼神说道：“不会是开一家对面一样大的理发店吧？”
老廖苦笑的点点头，“不全对。准确的说，那家店曾经是我的。只不过现在不是了。”
说着，又猛抽了一口烟。烟雾在空气中慢慢散开，就如同那家店一样逐渐飘散。
我静静的看着老廖，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一头花白的头发在微风中略显凌乱，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却依旧洗得干干净净。
轻轻弹了弹烟灰，我的目光仍停留在老廖身上。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老廖，那店怎么就不是你的了呢？”
老廖叹了口气，眼神有些空洞的盯着那家店。“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被朋友骗了，签了份合同，稀里糊涂地就把店给转让出去了。”
林芷萍愤愤不平地说：“你没想过找律师要回来吗？”
老廖摇了摇头，“证据确凿，没办法咯。”
他又抽了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身影显得更加落寞。接着说到：“这么多年了，心里一直放不下。每天看着对面的店，就像看到自己失去的孩子。”
街道上行人匆匆，车辆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尘土。
对面的理发店门口，霓虹灯闪烁，顾客进进出出，热闹非凡。而老廖却只能坐在这冷冷清清的马路牙子上，守着他那简陋的理发摊。
抽完烟后，老廖对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历经沧桑后的坦然。
“不过没关系，虽然店没了。这手艺还在。能给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理发，和你们聊聊天，我这日子也不算太糟。”
我拍了拍老廖的肩膀，安慰道：“老廖，你不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的嘛？不怕你笑话。我要是有你这手艺，我就直接环国旅行！
开着车，带着这套装备，一路就靠给别人剪头发赚钱。多自在，是不是？挣钱的同时还可以看看山，看看水。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结交些不同的朋友！”
老廖听了我的话，手指微微颤抖了下。像是被我描绘的画面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渴望。
他微微抬起头，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剪刀。仿佛在想象着那一路的风景与奇遇。“你这想法倒是挺新鲜，我这把老骨头还从没想过能有这样的活法。”
林芷萍在一旁兴奋地拍手叫好，“对啊，老廖！你要是去环国旅行，肯定能遇到好多有趣的人和事，说不定还能把你的手艺传播到全国各地呢！”
我看着老廖，他的表情明显的出卖了他想要环国旅行的想法，于是继续洗脑道：“你看这街道，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而在外面的世界，还有无数个这样的街道，无数个不同的故事等待着你去发现。
你可以在海边给渔民理发，听他们讲述大海的神秘；也可以在古镇里为游客服务，感受古老文化的韵味。”
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将那广阔的世界呈现在老廖面前。
老廖静静地听着，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他缓缓站起身来，望向远方的街道尽头，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在眼前展开。
微风轻轻拂过，吹起他花白的头发。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说得好像有点道理，我这一辈子都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也许真该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顿了顿后，骂了句脏话：“哇，顶你个肺啊~”
“我怎么没想到呢！那老头我就听一次你的喔，收摊啦。”
老廖说完，很果断的站起身收拾起了这个破烂的小理发摊。我和林芷萍赶忙帮忙。
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他把工具放进一个旧箱子里提起来，看了看周围熟悉的一切。
这条街，这个角落，承载了他太多回忆。
我们陪着老廖回到他那狭小但整洁的家。他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物和一些生活用品塞进一个背包里。
临出门前，他对着墙上老伴儿的遗像轻声说：“老太婆，我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喽。过两年我带给你哈。”
老廖把我们带到他停车的地方后，在一辆很破旧的二手面包车前停了下来。我帮他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进去。
老廖坐上车驾驶位，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发动着车子缓缓驶离。
透过车窗，老廖看着街边熟悉的店铺不断后退，眼里闪过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未来旅程的憧憬。
他有些兴奋的问到：“两位，不介意多陪我这个老头子多待一会儿吧？就当是陪我过年。下次我们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咯。”
林芷萍笑着说：“没问题啊，不过老廖，第一站咱们先去海边怎么样？那里有最美的日出日落。”
老廖咧嘴笑了，“好啊，全听你们安排。”汽车加速向前，向着充满未知和希望的旅途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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