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小心翼翼道，“那老夫人的意思是？”
“给你当家的去一封信，叫他将赵老实家一家带来京城。”
赵老实是程宝珠的养父，他人如其名是个老实人，待程宝珠也算不错，先前程府一家去接程宝珠回来的时候赵家一家子还很是不舍。
后来知道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回去肯定不会吃苦受罪，总比跟着他们吃糠咽菜得好，所以便放了程宝珠回家。
程老太太一开始便不大放心他们，所以一直让周嬷嬷的男人胡勇在那边守着。
周嬷嬷明白了过来，“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将他们养在京城？可是若是他们不愿意来怎么办？还有若是将他们带来，会不会有些太扎眼了。”
程老太太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周嬷嬷。
要说周嬷嬷论聪明劲还不如冯嬷嬷，但是程老太太看中也是她的不够聪明，不够聪明才会没有想法，会对自己言听计从。
不够聪明才会在自己需要将她退出去挡刀的时候她只能乐呵呵的替自己挡刀，还不会反击。
有点小聪明但是不会太聪明，这对于她来说便是最合适的可用之人。
“你便同他们说，程宝珠病了想见见他们，说是程宝珠叫他们来的，然后将他们养在京郊的庄子上。”
人只有养在眼皮子底下她才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之事，她总觉得和程宝珠有些关系。
从拒绝柳氏代替程宝玥入侯府，到死缠烂打求着她让她出门去，这桩桩件件可都不像是一个在乡野之中长大没什么见识的野丫头。
她一出门便遇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程宝珠或许看上去并没有她表面上的那般人畜无害，好在是人都会有软肋。
程宝珠对自己的养父母一家是有浓厚的感情的，当初周嬷嬷要接她回来的时候起先她还是不愿意回来的，说是舍不得养父母。
只要有软肋，一切事情就好办了。
并且，她也得好好敲打敲打程宝珠了，柳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些事情终究还得靠自己。
周嬷嬷听了程老夫人的话立马便道，“是，老夫人，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写信。”
程老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她下去。
她离开后霜降便进来了，程老夫人吩咐道，“你让人去买些芙蓉坊的胭脂水粉，然后明日一早再让人买些佳味斋的点心。”
芙蓉坊的胭脂水粉是京城最好的，就算是店内最普通的一罐胭脂也是要四五两银子的。
佳味斋的点心是京城一绝，几乎要寅时出去排队才能买的到。
霜降问道，“胭脂水粉老夫人是要送谁？”
程老夫人自己用的都是芙蓉坊每月按时送来的，既然要去买，那便不是自己用了。
自己不用那便是要送人了。
弄清楚是送给谁，才好知道买什么样的东西。
程老夫人笑得慈祥，“宝珠那丫头初来乍到的，怕是没什么胭脂水粉，我明日送给她。”
霜降心中了然，“是，老夫人，奴婢知道了。”
……
是夜。
柳院这边，程宝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深知程老夫人不是吃素的，她生性多疑，今日这件事情之后，只怕她会开始防备自己，这样一来，她以后也就更难了。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她顶着一双黑眼圈去给程老夫人请安。
柳氏也在程老夫人的福乐堂里，此时正坐在程老夫人的下首处，她瞧着一副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
看到程宝珠过来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程老夫人见了程宝珠，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面色慈祥的朝着她招了招手，“珠儿来了，快过来，到祖母身边来。”
程宝珠乖巧的走到她跟前朝着她行了一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然后又给柳氏请了安，最后走到了程老夫人跟前，程老夫人一副慈祥的模样将她扯到了自己跟前坐下。
她吩咐霜降拿了糕点和胭脂水粉出来了。
霜降将东西拿了出来，程老夫人将一个很精致的刻着玫瑰花瓣的小瓷瓶递到了程宝珠跟前，“珠儿，你瞧瞧，这是芙蓉坊的胭脂，这是顶顶好的东西，一小罐便要好几两银子。用这来擦脸会更显脸蛋红润，颜色出众。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平日里还是要多打扮打扮。”
程宝珠闻言一脸惊喜，她眼中闪过一抹震惊，“真的吗？祖母，这么点东西就这么贵啊？祖母真的是给我的？我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就连几文钱一罐的胭脂都用不起，这好几两银子的胭脂往脸上擦，那岂不是在往脸上擦金子？可真真是叫人心疼！”
程老夫人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
她笑道，“女孩子家家的，脸面最是金贵，若是擦金子对皮肤好，祖母也是舍得给你擦的。”
程宝珠收下了那胭脂甜丝丝的说道，“祖母待我真好。”
程老夫人又将佳味斋里买的糕点递到了程宝珠跟前，“这是京城最时兴的糕点，很是难买，你尝尝看。”
程宝珠闻言立马拿了一块尝了一口，她眼神亮晶晶的，“真好吃呀，不愧是京城里最时兴的糕点。”
程老夫人见她这样，眼底闪过一抹凉意。
程宝珠一连吃了好几块糕点，最后才拍了拍手，擦了擦嘴角，又喝了一杯茶，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道，“祖母，孙女昨日出去出了点事，孙女今日来时心里还有些忐忑，就担心祖母怪罪孙女呢。没想到祖母对孙女这样好，一点都没有责怪孙女不说，还给孙女买这么好的胭脂水粉和糕点。”
程老夫人温声道，“珠儿，你刚回京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到底也是不吉利的，接下来半个月你便好好在家中歇着吧，不要出去走动了，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便让丫鬟婆子们出去买。”
程宝珠明白，程老夫人今日这番做派，本就是对自己的试探。
她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下自己这个乡下的野丫头在面对这些京城里所谓的昂贵的时兴的东西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现在说让她不要出去走动，也相当于是给她禁足了。
她笑道，“好，那我在府上有空就多陪陪母亲和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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