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江凌退了酒店，买了一束蓝色妖姬，再次来到医院。
他想起第一次送她蓝色妖姬的时候，她明明说不喜欢，要扔到垃圾桶，最后还是只扔了一支，把一大捧蓝色妖姬都抱回了家。
那一刻，他就觉得，她虽然口上不说，其实是喜欢蓝色妖姬的。
还是特别喜欢的那种。
来到病房门口，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还喝吗？”
“不想喝了，有纸吗？我擦擦嘴。”
“有，我帮你擦。”
江凌微微推开门，就看到床边的江子釿正一手拿着豆浆，一手拿着纸巾给商歌擦嘴。
商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和江子釿的相处模式很轻松，会让人觉得他们认识了很久。
江凌突然希望，可以早点认识她，如果他比江子釿先出现，她会不会也这样对他呢？他们会不会结婚，然后生个孩子？
一切不得而知。
江凌这次是来告别的，他没有在门口停留太久，而是敲了敲门，自顾自进入。
“谁？”商歌向他的方向看去。
江凌手里拿着花，大大方方地道，“还能是谁？”
商歌拿着水杯的手一颤，低头喝水。
“你来干什么？”江子釿毫不掩饰他的不满。
“我来告别。”江凌这下正经起来，他环顾四周，找到一个塑料花瓶，把手里的蓝色妖姬插了进去。
“把东西拿回去，她不需要。”江子釿站起来说。
“商歌如果不需要，她自己会跟我说，你在这儿当什么大家长？”江凌拧着眉，对江子釿失去了耐心。
“商歌，我上次的花是不是被这个人扔了？”江凌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的手机也被他没收了？你知不知道剧组的人找你找疯了？北城人生地不熟的你瞎跑干什么，给剧组带来的损失你赔得起吗？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商歌低着头，“对不起，我可能要临时退出——”
“你退出？我不同意！”江凌说，“我看你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下周给我复工。签了协议的，你这是想单方面毁约？”
“怎么，不行吗？”江子釿插话，“违约金我付。你们以后不要打扰她。”
江凌冷笑，“所以，你这是被他包养了？商歌，你还真是双标啊。不是说要独立吗，不是说要靠自己赚钱吗？我给你工作机会，我让你凭本事挣钱，我尊重你的各种选择，甚至我让你玩这种若即若离的把戏。结果呢，你又回头去找这个老男人？我还真是惊讶。”
“带着你的东西滚蛋。”江子釿很克制自己不要动粗。
“不让说了？江子釿，敢做不敢当，你那点破事以为没有人知道吗？嗯？M国的那点事，你现在还是M国国籍吧，你说他们要是知道那件事了，会怎么办？可能就是给你判刑吧，再有就是Z国从此禁止你入境。”
“你可以试试。”江子釿没有被威胁到。
“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必须得试试了。”江凌说，“商歌，什么时候出院给刘毅打电话，你要是不打，他三天之后会过来找你。”
商歌揉了揉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她一直都没有适应这样的状态。
“能安静一会吗？我没有被谁包养。”商歌抬起头说，她的脸面向江凌声音的方向，“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能拍什么戏？”
她的眼睛空洞无神，江凌拧着眉扫去，意识到什么，刚才的一肚子火瞬间被浇灭。
他看向江子釿，再看向商歌。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
“要告诉你？”江子釿说，“她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你等着幸灾乐祸呢？”
“和他没关系。”商歌说，“其实是我自己乱跑。”
“你就是太善良。”江子釿说。
“可以治好吗？”江凌问，“需要做手术吗？”
“和你没关系，滚吧。”江子釿把塑料花瓶里的蓝色妖姬拔出来，扔到江凌怀里，然后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扔出门，锁上门。
彭的一声，门被关闭。
“他说的话你别放心上……”江子釿说。
“没事，我想睡一会儿。”商歌揉了揉脖子，往被子里缩了缩。
好吵。
她闭上眼睛，但是和睁开没有什么两样。
江子釿回到床边的椅子坐下，看着她侧躺的背影，掐腰低下头。
江凌被赶出病房，整理了一下衣领，从地上捡起散落的蓝色妖姬，迈着步子离开。
刚到电梯门口，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江凌退了两步说。
“是你啊。”桑榑怀里抱着文件夹，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从电梯里走出来。
“你是？”江凌并不认识桑榑。
“桑榑，桑氏医疗。”桑榑简单介绍。
“你就是那个医生。”江凌想起来。
“你着急吗？”桑榑淡淡一笑，问，“咱们聊聊？”
“聊什么？”江凌问。
“有时间吗？”桑榑没有解释。
“嗯。”江凌性质不高，但是答应了。
“跟我来办公室。”桑榑率先走向走廊的另一头。
“哦。”江凌摸了摸脖子，竟不由自主地想要服从。
北城中心医院，常年留有一间桑榑的办公室。
他是这边精神科的外聘专家，每年在北城开会的那段时间就会在这儿坐诊。
“你是精神科的？”江凌看到办公室的门牌，便问。
“嗯，主修精神外科。”桑榑打开门，进去。
“神经外科……之前那个脑神经的实验是你带队做的？”江凌问。
“是我的团队，二期试验刚刚结束，不过要等成果出来至少还要一年半。”桑榑坐在办公桌前，指了指桌前的沙发，“请坐。”
“你找我什么事？”江凌问。他不好奇桑榑会认识他，毕竟，整个海城没有不认识他的人。
“是这样，不要太紧张，”桑榑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安抚式笑容，“我有一个同专业的同学，今天早晨乘坐的F国飞北城的飞机失事了。”
“……所以？”
江凌不太明白这种事为什么要和他说。
但他对眼前的人有种莫名的畏惧感，所以并没有掀桌走人，而是挺直地坐在沙发上，像个被叫到办公室的小学生，等待教导主任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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