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待不长了。”方黎野苦笑：“基因序列改造实验毫无进展，我爸对他越来越不满了。”
棠蔓并没有多意外。
方守裕明面上对周围的人要求高，这里面实际上是有急功近利的成分的。
一个急功近利的人，自然不会有多少耐心了。
“我爸怪我没有把项目带好，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棠蔓沉吟：“是方总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个实验的难度。他太急于出成果了，没有很多耐心。”
“你曾经跟我爸说，你们所有组员都觉得我挺优秀的了。这个’所有组员’里，包括你吗？”方黎野给她的水杯倒水，问。
“当然包括。”
“你觉得祁空优秀吗？”方黎野又问。
棠蔓愣了下，不明白方黎野的问题从何而起。
不过她还是坦白地回道：“优秀。”
“我和祁空比起来，谁更优秀？”方黎野笑着看她。
棠蔓被他的问题弄糊涂了：“为什么这样问？你们俩从事的行业都不同，如何比较谁更优秀？而且就算你们从事的行业是一样的，比较这个也没有意思吧。”
方黎野扬了扬唇，拿起杯子碰了一下她的：“你说得对，是我问得莽撞了。我先喝一杯，算是道歉。不过我要开车，不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了。”
棠蔓看着方黎野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她总觉得方黎野不是会问莽撞问题的人。
那么方黎野可能是真的想问那个问题了。
可是，他跟祁空比较谁更优秀做什么？祁空又不在生物医药行业。
莫非是方守裕跟方黎野说了什么，又在控诉他不够优秀了？
想到这，棠蔓认真地看着方黎野：“小方总，虽然我现在不在方氏生物医药集团了，但是就我接触过的所有生物医药行业的人来说，你都是很优秀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这么认为。”
方黎野讶异地看着她，一向漫不经心的目光变得深邃、闪烁了起来。
他没想到，棠蔓会跟他说这样的话、安慰他。
这么多年，连他的父母都不曾对他说过这种话。
他自认为他在社会上拼搏、驰骋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坚韧心态，无论别人怎么看他、诋毁他，也不会影响他对自己的客观认知。
他不需要别人的认同，才能获得更大的动力。
可是此时他又不得不承认，棠蔓的一番话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个地方，曾被他用厚厚的铁栏围了起来，让任何人、任何否定的话都影响不了他。
此时，他才恍然。
原来他也是需要肯定的，他也是需要鼓励的……
只是可惜……可惜……
为什么他不能拥有她……
“谢谢你的这番话，我会一直记得的。”方黎野唇角牵起的笑里带着几分惋惜与落寞。
与他们相隔了一段距离的桌子前，坐着两个看似在用餐的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把手机藏在腿下，偷偷的对准了棠蔓他们那桌，一直无声地按着拍照键……
……
祁雨秋从车上下来，抬头望着帝城大学威严的正门。
就是这里了。
她在祁空的病房里碰到的那个女人叫棠蔓，正是帝城大学生物工程系大三的学生。
那个女人还挺厉害，居然是帝城大学的，读的还是和祁空一样的专业，算是祁空的师妹。
一想到棠蔓和祁空还有这样的关系，祁雨秋心里的嫉妒就又翻涌而上。
她信步往校园里走去。
她这段时间派人查过棠蔓，对棠蔓的情况已经大致了解了。
她知道她暑假没回家，在一家生物医药公司的研究所兼职，经常会来帝大的图书馆。
她派的人本来可以查到更多的，但是因为她不想让祁空知道这事，所以她再三叮嘱了调查的人，一定不能露陷了，即便查得慢一点也没关系。
因此目前为止，她才只拿到了这些信息。
校园里似乎有剧组在拍戏，祁雨秋兴致缺缺的远远地扫了一眼，便去找去图书馆的路了。
与此同时，棠沁主演的校园剧《我喜欢你不是秘密》正在帝大的校园里取景拍摄。
服化师给棠沁补好了妆，便正式开拍了。
现在要拍摄的一场戏，是男主角抱着书在校园里行走时，一阵风吹过，把他放在书顶端的一沓用燕尾夹夹着的薄薄的纸吹在了地上。男主角艰难地蹲下身去捡时，棠沁饰演的女主角抢在他之前捡了起来，递给了他，还对他笑了笑。
就是因为这个笑容，让男主角彻底沦陷了。一场校园暗恋由此拉开了序幕。
剧情很俗套，所以导演打算在拍摄时重点突出整场戏的唯美以及棠沁的笑容。
场记板敲下，正式开拍。
前面男主角的戏份拍摄得很顺利，鼓风机也很给力，把纸吹在地上落得恰到好处。
棠沁入境。
先是她穿着小白鞋的脚，然后是她修长白皙的指，捡起了被吹到地上的纸。
她轻拍了拍纸上的灰，递给男主角，按导演的要求露出清纯又颠倒众生的微笑。
她说出剧本上的台词：“这是你……”
棠沁脸上的笑忽地凝固住了，声音也卡住了。
她瞪大了眼直直地望着前方。
摄影机外，一个女人东张西望四处找着路牌，似乎是迷路了。
她的身影、她的神态、她的眼睛是那么的让她熟悉，不知多少次出现在棠沁的梦里过，每次都让她恨到想杀了她。
虽然棠沁没看过她的下半张脸，但她百分之九十九的确认，那个女人就是在苔城袭击了她的后脑勺、让她失贞的那个！
“卡——”导演的喊声打断了棠沁的情绪。
“棠沁，你情绪不对啊！你为什么看着男主角像看着仇人似的？你前半段的情绪才是对的，按照前半段的情绪再来一遍。”
棠沁收起自己的失态，先回导演：“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她余光赶紧去找刚才那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不见了。
那个女人去哪了？
明明前一秒还在那啊！
棠沁目光四处梭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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