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张嬷嬷带着一众婆子回到了云梅苑。
云梅苑里
端妃细细地拨弄着手上的香。
那香袅袅升起，在空中荡漾开来，变幻出各种形状，最后消失于无形。
窗边瓶中的红梅微微晃了晃，花蕊挣了挣，复又归于安静。
龙涎香，整个大周，唯有五个人有资格享用。
除了她的儿子朱煜，便是皇帝、太后，太子，和皇后。
而皇后，早死了。
端妃闭着眼，用手轻轻把升起的烟丝扇到鼻子下边，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道：“这龙涎香，可真是好东西。”
张嬷嬷在一旁附和：“王爷孝敬您，所以把这么好的东西拿来给您用。娘娘，您是个有福气的。”
端妃呵呵一笑，斜睨了张嬷嬷一眼，笑道：“本宫生下他的时候多有不易，这点福气又算得了什么。”
张嬷嬷知道端妃的心思，这话她可不敢接，只讪讪地笑了几声。
端妃瞥了她一眼，面色一沉，把手中的香盒哐当一声重重放下：“这就吓着你了？”
张嬷嬷嘴抽动几下，稳了稳心神这才道：“奴婢跟着娘娘自然也是享了福的，娘娘今后的福气还大着呢，老奴也能跟着沾光。”
她看过了，这几天云梅苑的四周多了不少人，端妃私底下总会说些让他们这些下人没法回答的话。
看来，安王殿下也了解自己的母妃，在她自个儿的院子里她想说什么就让她说什么吧，左右不过是过过嘴瘾，但这些话是绝不可以传到院外去的。
端妃面色这才缓和了下来：“那个小贱人醒了？”
张嬷嬷嘴唇动了动，端妃娘娘一口一个贱人的，实不应该是她这样身份的人说出来的话，这些骂人的话她们下人说说也罢了，可她毕竟是皇上的嫔妃，还是四妃之一。
张嬷嬷回道：“是，刚醒没多久。您让奴婢传达的话奴婢已经传达到了。”
端妃这才注意到张嬷嬷的右手裹了厚厚的一层纱布，上面隐约还能见到血，她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脸色变了变：“刚在飞雪苑伤着了。”
“那个小贱人敢对你动手！张嬷嬷，你什么时候如此无用了，竟会被她伤着，简直就是丢本宫的脸！”
张嬷嬷：“是，是奴婢无用。可王爷让他身边的侍从江传送去了吃食，奴婢不知，以为是璃枫那贱丫头去大厨房偷的。所以，所以就挥手把那些饭菜给打落在地上了。”
张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奴婢一直以娘娘您的命令马首是瞻，娘娘说一天给她两个馒头定然只能给她两个馒头，如何能让她吃这些东西。可奴婢不知道那些是王爷命人送去的呀，这万一，万一王爷他怪罪下来……”
说什么肥婆打翻的，说这些话只不过就是为了让肥婆更恨陆晓芸这个贱女人罢了，如何能瞒得过王爷和端妃娘娘，与其让他们查出来，倒不如自己先交代了，起码端妃娘娘会向着她。
端妃挥手让张嬷嬷起来：“行了行了，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不就这点小事吗，你放心，煜儿若是问起，本宫自会不让他怪罪到你头上了。”
张嬷嬷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谢娘娘。”
她是跟着端妃入的宫，在玉清宫那难挨的二十多年，只有她一个心腹陪在身边。所以，她笃定，就算因为王爷，也不可能让娘娘舍了她。
端妃皱眉道：“好端端的，煜儿怎么会让江传给她送去吃食？难不成，他还看上那个不要脸的贱货了不成！哼，那个女人，长了一张蛊惑人心的妖魅脸，就勾引住煜儿的心了？”
要不是因为她是镇国公的嫡长女，来安王府的那天她就撕了她。
那天她就注意到了，这下贱痞子如今素白着一张脸，真真是好姿容，尤其那一双水眸，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再加上她那一副病容，可不就叫煜儿生出怜香惜玉来吗。
张嬷嬷生怕端妃又说出些什么出格的话来，再加上她刚挥落那些饭菜的时候也瞧见了，里头每样菜都有辣椒。
身受重伤，吃食上面要极其注意的，吃这么多辣可不就是要在身上留下疤吗。
可她还是不大敢确定，于是斟酌道：“娘娘，咱王爷怎么可能瞧得上这样的女人。许是王爷顾及王府名声，不好让人才进王府就丢了命，又是活活饿死的，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所以这才会有此吩咐。”
“况且，她昏迷这两天一次都未曾去看过她，姜太医虽去诊了脉，但也只去了那么一次，这之后让他身边的一名医女在那照顾呢。”
“那医女老奴特意打听了，说是姜太医受故人之托，没办法才收的徒，实则她没什么这方面的天赋，医术水平极为有限。娘娘，您想啊，这样的人能怎么照顾那小贱人？”
端妃心情这才好了些：“罢了，随他去吧，总不能因为这个贱人，这么点小事让本宫和煜儿再生了嫌隙。”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总怪罪不到煜儿头上的。
端妃顿了顿问：“煜儿这几天在干什么？”
张嬷嬷想了想道：“王爷这几天哪儿也没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娘娘，您是知道的，王爷的事，下面的奴才没几个敢往外透露的，咱们也打听不到。”
端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罢，左右本宫已经住进这安王府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煜儿考虑的也对，这样你让人盯着飞雪苑那边的动静，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别真死在了安王府，本宫不想惹一身的晦气。”
“是，老奴派人盯着呢，娘娘您放心。”
端妃忽又问：“永安身子可好些了？”
张嬷嬷微微一笑道：“好多了。要说会疼人，还是咱们王爷。谁能想道，王爷对谁都冷冰冰的，独独把永安小姐放在了心尖上疼。永安小姐落了水，王爷连大婚都顾不得了，亲自抱着人，把人送回了任丞相府，又命姜太医亲自前往诊治，着急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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