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向西斜了斜，远天渐染橘色，连影子都拉长了些。考场还是一切如旧，外院考试的姑娘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临钰同她一起乘车到考场门口，就转身离开了，这才知道城西“魔人”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赵清站在风中怔了好一阵，临钰特地送她回来的？
半刻后，考场的钟声响起，考试正式结束，大家陆陆续续走出。
赵清站在院外等宁凝，身旁依稀走过一些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依稀可听见些“可惜”、“倒霉”、“运气不好”之类的词，赵清不小心听见这些，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安慰鼓励的话。
跟在人家身后刚想上前，听见后面的话又顿住了脚步。
“唉，这次没看见国师大人真遗憾！”
“我特地起了个早，让爹爹请了最好的妆发师帮忙给打扮的，谁知道看的是个老大人。”
“别提了，我可是从听说女官考试最后一项由国师大人亲自考的时候开始，每天苦练姿态礼法的。”
“哎哎！听说啊只有一位女子见到了近距离见过国师大人，还和他说过话，就是刚刚考的最快的那位。”
“真的！？啊她也太好运了吧！”
一堆姑娘们旁若无人兴奋地讨论着，时不时发出尖叫声。
赵清：“……”
她默默折回了步子，安静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等待宁凝，不再有安慰人的念头。
最可笑的就是随意揣测别人的意思，不是所有人都是认为的那般。女官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做的，谁放着千金小姐不当跑去做牛做马呢。
“小清子！”宁凝一出门就看见赵清在等自己，考试时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等久了吧，都怪最后对答那老头非拖着不放。”
临钰一走，最后的对答考试由尚书周琦全权代理。
“不久。考的如何？”赵清见了宁凝的笑脸心里郁结也少了些。
“除了比不上你，怎么说第二也得是我的吧！”宁凝像等待夸赞般扬起下巴，自信地道。
赵清没忍住笑出声，立刻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是是是，我们小宁子可是最棒的！”
赵清没有提外面发生的事，依照宁凝的脾气，到时候拦都拦不住。
两人皆是欢快的笑出声，相邀往外走去，一如小时候那般。
宁凝凑近赵清耳边，神神秘秘地道：“今日可是中秋诶！小清子在京中待了这么久一定不知道有个好地方，我带你去啊！”
赵清愣愣地点点头。
她确实没好好过过节日，一些重大节日多半是在宫里凑合凑合，以前丞相的时候是要忙着政务，而且一个人也没什么好过的。
重生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倒忘了今日是中秋团圆节。
宁凝一把拉过赵清朝着某个方向而去，“走，趁着今日大好时光一起过节！”
中秋佳节，还未等天黑，阁楼却早已是灯火通明，刚到楼下就被热情的几个女子招呼着拉进门。
楼内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着，还不时传来姑娘们的哄笑声，杯盏碰撞声。
宁凝扬起帕子一路扫过姑娘的脸，格外轻挑，招的她们娇羞地捂嘴笑笑，脂粉香气蔓延，绕的赵清双目发晕。
暮色渐起，阁楼热闹非凡，人们欢庆节日的快乐才刚刚开始……
……
刑部大堂
“禀告大人，城中突然出现的大批暴民总共约五百人，源头就在城西郊外一所破宅子，宅中有几桶水，里面的药水和“魔人”中的毒一模一样。”
“何毒？”临钰放下折子询问。
“此毒带有淡淡的香味，致病却很容易察觉，所以那些百姓肯定不是自己喝下去的，且暴乱的人皆为精壮男子，服用此药会更加增加他的力量。”老太医如实禀报。
意思明显，背后一定有人操控。
他继续道：“不过幸好控制的及时，未波及到其他街的百姓，目前没有出现传染现象。”
临钰墨色眸子暗了暗，“这个案子先交由大国司调查，刑部不必插手了。”
他顿了顿，“将伤员安顿好，城西由官府拨款修缮，从兵部先调兵驻守城西和各大街道。”
“是。”除了尚书，刑部众官员异口同声道。
从外进来个下人汇报，“大人，外面有位易先生找您。”
临钰：“让他进来，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应声退下，就传来带笑的声音，肆意洒脱的性子，“大人还在忙呢？”
“本座没你那般闲。”
易阳明也不觉得他在讽刺，只在旁座找个位置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今日中秋，其实我是专程接我家小学徒回家过节的，谁知道她自个儿跑出去玩了。”
临钰听他废话惯了，低头批阅文书不理他。
易阳明将临钰的态度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抹笑，又状似伤悲地叹叹气，抿下一口茶，“唉，女大不中留，认识了什么苏家小姐就不要这破落师父了。”
他见临钰果然听到关键抬眼看他，笑得更欢，“对啊，就是苏小姐，大人没有听错哦。”
临钰眯了眯眼看向易阳明，夹带着危险。
易阳明故意避而不见，拍拍膝上的衣衫准备离开，“那大人忙吧，我等闲人去过节喽！”
等两人站在红楼门口的时候，易阳明见旁边人的脸黑的彻底，看着像怨妇抓自己未归家的丈夫。
临钰斜他一眼杀气更甚，冷着一张脸踏进去。
易阳明脸色也不怎么好，谁知道乖徒儿留的地址是青楼啊！！
找到赵清的时候，正在一间厢房抱着俩酒坛子歪头傻笑，对面的宁凝也早已不省人事左拥右抱，屋内琴音缭绕，薄纱漫舞，觥筹交错。
来了外人，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赵清微愣片刻，认清来人，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像献宝一样晃了晃怀里的酒坛，“临钰，快来喝酒……”
不想昂头打了个酒嗝，尴尬地笑笑继续说：“这个好好喝。”
临钰眼眸微眯，看清了屋内那人，略显惊诧，眼睛依旧是那么亮亮的，好看的桃花眼煞是勾人心魄，而这眼的主人似乎还没搞清状况，两瓣被酒沁过的蜜唇微张着，在一袭白衣的烘衬下更显红艳。
易阳明带着宁凝离开了，房里的姑娘也都遣散了，只剩临钰和赵清。
他忽然有些喉头发紧，不怎么想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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