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仞半睁着的眼慢慢阖上，脸上的温柔笑意是那么刺眼。
等云逍二人腾出空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在血泊里躺了多长时间。
“！！！”
云逍和云柔齐齐惊得拧眉瞪眼。
“怎么回事？！”
“他的伤有这么重吗？”
云柔给云逍上药的手一顿，目光呆滞地望向那躺在地上的人。
她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因为太过震惊而僵硬着，好像已经不记得自己下一步还需要做什么。
云逍看着那边一动不动的人，不由皱眉倒抽一口冷气，“看他的胸口。”
话落，云柔视线骤然往下移，当看到胸口那把深深插到底的刀时，她的瞳孔都像是往外凸了几公分。
“怎么会……！”
她惊诧的和云逍对视了两眼，两人神情皆无比凝重、震颤。
在反应过来之后，两人又急急跑向云仞的位置。
等到他们彻底看清楚眼前画面时，纷纷愣在当场。
只见云仞脸上的眼镜歪歪斜斜挂在他的鼻梁上，头发乱糟糟的像刚被蹂躏过似的，往日洁白无瑕的面颊更是被血水冲刷了个遍，身上没有一处不显狼狈。
唯有脸上的那抹淡淡笑容与眼前这画面极其违和。
云柔怔怔站在原地，右手下意识捂住嘴，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云逍脸色本就苍白，在看到云仞这诡异的一幕后，更是白得像刚还魂似的。
他来回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双脚缓慢地往前迈着一步又一步。
就这么短短几步路的路程，愣是让他走出了乌龟赛跑的速度。
当他踏在那由血水铺成的一条道时，他心尖狠狠一颤，加快脚步冲到云仞面前。
可真等到了他身边，他又胆怯了，愣愣站在那迟迟没有动作。
几分钟后他才调整好自身情绪，缓缓蹲下身子，将右手食指和中指小心翼翼放到了云仞鼻子下方。
紧接着，他浑身一颤瞳孔紧缩，右手猛地抽回攥成拳。
“没……没呼吸了。”
他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旋即仰头望向天花板，双眼缓缓闭上。
大仇得报，他本该感到痛快的心情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阴霾，堵得他心慌……
云柔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接着猛地冲到台上半跪在云仞身边，双手想触摸他，却又不知从哪下手才好，急得她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
身后的血水被她的动作掀起了一米远落在其余干爽的台面，一滴大一滴小，刚落在地面就啪地炸开，像极了过年过节那转瞬而逝的烟花。
“仞……”她轻轻将手放在云仞还算温热的脸上，眸底的惊慌不加掩饰。
她也不知道心底这无法言说的难过是从何而来的，明明在这之前，她恨不得亲手将他杀死报仇雪恨……
可现如今，他真的死在了她面前，而她心里竟是半点痛快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弥漫着无尽的悲伤。
就好像哪个地方空了一块，再无法填满。
云逍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默默向门口退去。
他给他们姐弟俩一个叙旧告别的私人空间。
……
出了门，他抬头望向已经变成圆月的夜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快结束了。”
低声呢喃完这句话，他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朝着不远处自己早上开过来的车走去。
一路飞奔到家里，他才感觉那股压抑的心情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家里那盏暖黄色灯光带给他的安心与勇气。
他唇角不自觉勾了勾，归心似箭地停好车，快步走进屋里。
屋里暖洋洋的气息驱走了他一路上沾染的寒气，让他犹如置身在温暖舒适的火炉里一般，瘫软在沙发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康宁宁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楼上下来，她本是有点口渴想喝点水，却不料刚好撞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云逍。
她蹙眉走过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没什么，就是和云仞打了一整天的架。”云逍坐起身子，伸手招呼着康宁宁坐到他身边。
后者瞥了他一眼，随手坐在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
“为什么打架？谁输谁赢？”
她拿起桌面上的小水壶往杯子里倒水。
云逍面不改色，“谁输谁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云仞死了。”
！！！
康宁宁险些将手里的水壶扔到地上，“开玩笑呢吧？！”
她扭头直直看向云逍，试图从他脸上看出开玩笑的成分。
可云逍只略微摇了摇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康宁宁意识到他并没有在说谎，神情怔愣着不知要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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