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林笑简单扒两口饭就没吃饭的念头了，她搁下碗筷跑进屋中换身常服出来。
徐雪容抬起头看她，“笑笑，急着出去干什么呢？”
林笑扶着鞋柜穿鞋，心不在焉地回，“同学约我出去玩，晚上回来。”
“那你小心点，有事打电话。”
“嗯，好。”
林笑系好鞋带，出门前看到满天的乌云，想了想又退回屋里顺走一把雨伞。
酒泉最近几天天气不稳，上午阳光明媚，下午就可能乌云蔽日，几声闷雷响后便是一场瓢泼大雨，雨水刷刷与气流摩擦的声音完全能为恐怖片提供完美的音频素材。
林笑小跑到公交车站，查到去复兴路的班车，中午时段出行人少，她等到的公交车不算拥挤，上去刚好剩她一个位置，只不过坐到一半有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上车，林笑给她让了位置，站了半刻钟才从车上解放。
林笑从复兴路北边往南挨家挨户搜寻海棠KTV门面，作为酒泉最繁华的娱乐长街，各类店面花花绿绿地排满长街两侧，门牌号被店门装饰盖住，加之门面众多，林笑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208号。
大厦穹顶闷雷阵阵，细小冰凉的雨滴从高楼大厦勾勒出的多边形天幕降落，长街撑起五颜六色的雨伞，游乐的人纷纷纷纷加快脚步，进店的进店，约车的约车。
林笑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不得不用双手握住伞柄才能防止雨伞被过路的人挤掉。
“这是你参加比赛所需的全部材料。”
透亮的咖啡厅橱窗边，身着软白秋季卫衣的男生伸手把文件袋推给对方。
“小妹夫，其实你不用为我考虑得这么周到的。”
林笑执着雨伞从橱窗边走过，听到熟悉的声音，步子猛地顿住，扭头看进咖啡厅。
咖啡蒸腾出热气，欧式小圆桌上郁金香染着晶莹的水珠，斜飞的雨丝打在橱窗上，纷乱的雨痕模糊了店内的风光。
她先看到哥哥林萧然正垂头翻阅修订整齐的资料，视线往后移才看到桌对面的白衣少年。
他靠坐一侧，垂着头，浓长的眼睫微颤，肌肤莹白胜雪。
林笑下意识往少年那边移动，又想听他们私下里交易什么，便移到两人看不见的盲区，侧耳倾听。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往后就看你的造化了。”
韩简书稍稍坐正，捡起小勺搅拌咖啡，端起来送至唇边，嗅到飘出来的苦味，剑眉微微蹙了下才抿上一口。
林萧然把所有资料全部看过，最后把信封里的钱掏出来数了数，讶异道，“我就借一万，剩下的两万你拿回去吧。”
韩简书蹙着的眉未曾放松，许是被咖啡呛着了，抵着唇咳嗽两声，“不，这三万你全部拿去，也不要你还。”
林萧然将两沓钱装进信封中，推还给韩简书，坚决道，“我知道你是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才肯帮我的，但我不是吃软饭的人，我算过了，去阳城参加比赛的经费顶多一万，除此之外我有空时还能赚外快，所以你不用给我那么多钱。还有，我不想欠人情，这一万就当我借的，马上写欠条给你。”
林萧然从背包里掏出本子跟圆珠笔，刷刷写了两行字签上大名再递给韩简书。
韩简书没有接，他陷在椅子里，裹紧了卫衣，粉白的薄唇紧紧抿住，颜色渐渐变深发紫。
“有骨气。”韩简书收起多余的钱跟欠条，动作略显僵硬，“既然这样，那我便祝你此去一帆风顺马到功成。”
林萧然把文件袋放进背包，跟韩简书一同起身，“托你吉言。”
韩简书弯腰将靠在桌腿的琴袋提起来挂到肩上，低低咳两声，林萧然觉察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韩简书撑住桌边，闭眼缓了好一阵才稳住心神，避开林萧然过来搀扶的手，“感冒而已。”
“要不要我送你去附近诊所看看？”
“不用了，下午还要上班。”韩简书拍拍林萧然肩头，与他擦肩而过，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外走。
林萧然追到门口，“要不我打电话让笑笑...”
“别打！”韩简书死气沉沉的神情突然激动，吓了林萧然一大跳，他喘几口气，别开脸放缓语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再说，她都要跟欧阳叶出国了，怎么可能理他...
韩简书背对着林萧然揉揉发热胀痛的眼眶，撑开伞在林萧然担忧的目光下融入长街雨雾中款款走远。
林萧然理理衣领，望着昏暗的天幕，换上新时代社会主义青年标配的励志表情，撑开伞踏出店门。
突然，旁边蹿出一只小不点，他还没看清其样貌，小不点就从眼前刮到五米开外。
林萧然下意识摸摸口袋，确定没有损失财产后才松了口气，对着小不点慌张的背影大喊，“喂，跑路看路啊！”
冲撞他的小不点便是林笑，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劲，娇小纤弱的身板竟将沿途的人撞得东倒西歪，所过之处阵阵惊呼。
前面的韩简书被一名打着雨伞卖花的小姑娘拦住，他往右边让女孩跟着挡，往左边走女孩随着拦，摆明了故意拦他。
他身体跟心情都不舒服，要不是看对方是小孩，早就破口大骂附带一脚踹飞了。
“大哥哥，你能不能把最后一朵红玫瑰买了？”
小女孩举着伞，扬起瓷白小脸，大大的眼睛跟星星一样闪烁光芒。
韩简书将目光放到小女孩左手上凋得不能再凋的红玫瑰上，嘴角微扯，看着红玫瑰外侧摇摇欲坠的花瓣被女孩颤抖的手抖到地砖上，更是连半张脸带着一并抽了好几下。
他长得辣么帅，看起来像凶神恶煞吗？
抖抖抖，抖个屁啊！
“大哥哥，你只要把最后一朵花花买了我就能回家了。”女孩眼里冒出黄豆大的泪珠儿，莫名其妙就哭了起来。
韩简书顿时有种被道德绑架的感觉，但对方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他有脾气也发不出来，长叹口气，弯下腰摁住小女孩肩膀，“哥哥就一个人，买了花也没人送啊。”
女孩揪住韩简书的衣角，哭求道，“哥哥，你就买吧，二十元一朵。”
尼玛，一朵凋谢得只剩不到五瓣的玫瑰花也要二十元，这女孩开黑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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