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也不害怕，好像能够死去，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就如吃饭睡觉一般。
忽然，一声啼哭破天荒地响起，打断了桃夭的思绪。
桃夭寻声去看，却并没有寻到任何可以发出声音的物体，她环视周身，兀自猜测，“想必这北溟灵渊乃北溟荒郊野岭，因此连只麋鹿都不曾看到。”
也对，若非荒郊野岭，那愿意为傲兮诊治的神秘男子也不会住在这里了。
大概那个神秘男子就像是蓬莱的那些隐者吧？
刚准备继续往前，入目的便是一点新绿。
那是绿玫瑰？
桃夭一喜，她往前一步，弯腰摘了这微一一朵绿玫瑰。
“上仙好雅兴。”冷不丁地，身后传来一位故人的声音。
之所以说是故人，因为桃夭一下子就听出来声音的主人。
她垂眸见自己一袭白衣满身是血，眸子一转，回身向着来人怒目而视：“我不曾想，原来你竟是如此歹毒之人，傲兮危在旦夕，竹息，你又有何颜面去见他！”
来的人正是竹息，她能在这个时候找到这里，自然是与越鳍故意指错路脱不了关系了。
桃夭一点儿也不傻，她心中澄澈如明镜，也许傲兮在发现自己走错路以后就知道了，可她现在看到竹息以后才反应过来。
“上仙危在旦夕，倒还在意师兄安危，还真是对师兄一片深情呢！不过，就怕师兄他心中无你！”竹息并没有因为桃夭的呵斥而恼怒，反倒是摸着自己的长发，笑意盈盈。
桃夭没有想到，如今的竹息倒是这般沉得住气了。
她狐疑地盯视着竹息，手中捏着绿玫瑰问道，“何出此言！”
这个竹息说话故意抛出一条线，却又不往下说，怕是等着她去问吧。
“嘿嘿，看来上仙倒并不知道关于师兄的情事了。”竹息咯咯一笑，眉宇间尽是妖娆妩媚，全然没了从前飒爽的女英雄之姿。
桃夭眉心深锁，傲兮的情事？那是什么事？
竹息剑桃夭的情绪已经紊乱，又是一声轻笑，“师兄成仙之前是北溟仙鲲，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不过，师兄在成仙之前，倒是有一桩好亲事的。”
亲事？傲兮有过亲事？
“嘿嘿，上仙莫要误会，师兄原本是有门好亲事，可那时候师兄为了成仙，便对与之青梅竹马的女郎不闻不问，后来，更是为了得道升仙而对那位女郎痛下杀手！”竹息不紧不慢地讲述着。
这件事情仙界知道的神仙并不多，不过，她恰恰就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之一。
竹息露齿莞尔一笑，狐媚的妖娆风姿展露无遗，“师兄一心向道，只因师父曾言，若想得道为仙爱你，就必须斩掉一切情缘，无欲无求，方可长生得道，想必上仙知道，师兄心怀天下，一心向道，即便上仙心悦师兄，可师兄心里是如何想的……”
“住口！”桃夭用指甲紧紧掐着那绿玫瑰的枝干，直到枝干被掐的软成一团，她又向上握了一小截。
玫瑰多刺，那尖锐坚硬的刺深深扎进来桃夭的掌心，可她仍旧不觉得疼。
许是心内澎湃汹涌，这点痛楚早就被大风大浪吹得不知所踪了。
“嘿嘿，”竹息又是掩袖笑道，“上仙莫不是不信我的话？信与不信全在上仙自己，今日，我便是想要告诉上仙……”
话还未说完，竹息见桃夭眸光呆滞，身体隐隐颤抖，毫不犹豫地甩出了自己的长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向着桃夭冲过去。
虽然噬血豸没有要了桃夭的性命，可桃夭满身是血，想必已经元气大伤，加之刚才自己一番言语的打击，她出其不意，一定就能要了桃夭的命。
长剑不差分毫地向着桃夭的咽喉处刺去，可竹息用尽全力，便是在离她的咽喉剩下两寸不到的位置，死活也刺不进去了。
面前的桃夭眸光顺也不顺地盯着地上白色的积雪，显然还是沉浸在她所告知的陈年往事里无法自拔，但她的剑为什么就是刺不穿她的咽喉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空中一连串的大笑声响彻云霄，即便这只是在幽深的北溟灵渊之内，可那笑声好像已经是传遍了整个北溟一般。
竹息皱眉看向天空，情知不妙，她刚想要收剑，却已是不能。
“谁！”竹息仰天朗声问道。
那笑声还在持续，末了，笑声中夹杂着玩笑与不屑，“何人家女郎如此乖戾，不知死活！”
竹息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桃夭看向她的身后方，“前辈。”
那神秘男子从竹息的身后绕过来，对着桃夭微微一笑，“此女轻浮，你想如何处置？”
桃夭缓缓抬眸看向正在空中被施了定身咒的竹息，半晌，轻叹道，“我本无心与你争傲兮，可你既然知道傲兮曾有挚爱，却偏偏不自省，不论他曾经做过什么，以后，我会护他。”
这话，其实桃夭说得没来由。
“前辈，放她走吧。”桃夭握着绿玫瑰，不再去看竹息一眼，便向着小院走去。
她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她怎么可能还会一直护着傲兮呢！那话，说得真是讽刺！
再回头想想，傲兮若是真的亲手杀了他的恋人，难道他就不会自责，不会愧疚吗？
忽然之间，桃夭觉得自己不认识傲兮了。
她六岁的那年，傲兮即便是不认识自己，也将自己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他根本不是无欲无求的冷心冷血的人啊！
也许，是竹息为了打击她，所以说了这些话来骗她？
“丫头，绿玫瑰可摘到了？”身后的神秘男人跟上来问道。
桃夭轻声应了一声。
那男人见桃夭满脸苦闷，不由得笑道，“学道日损，莫不是你这八千多年都没悟得这一点？”
日损？损什么？最后连自己也要损掉便是得道了吗？
“傲兮曾亲手杀了恋人，这事可真？”桃夭侧眸看向那男人，期待地问道。
她很想让这个人告诉她，竹息的话都是谎话，傲兮是一个好心肠的人，最起码不会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而去了解一个无辜人的性命，而且，那个无辜者还是他的恋人。
那男人勾唇，“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
“虽说那女郎乖戾，可此事，她倒并未说谎。”男人叹道，“当年，也是因为傲兮杀了自己的恋人，才得道飞身，迁徙南溟，后来或是为此而去了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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