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摊主正好奇地打量着牧北和小怨，毕竟这么像人类的进化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却见其中的男性忽然二话不说便将自己摊位上的东西全部扫翻在地，然后轻轻拿起了他用来垫东西的纸张。
那摊主先是一愣，瞧着滚落在地的货物，不由勃然大怒：“你做什么！”
牧北恍若未闻，只低头打量着自己手里的纸张，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下后又举到头顶借着日光观察，接着又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放大镜来。
见此，那摊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平白无故被扫翻摊位，质问对方却被无视的羞辱感让他很是愤怒，眼中厉色闪过，身后锋利的尾巴猛地刺出，朝牧北扎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忽的探出一只手来，轻而易举便抓住了他的尾巴，接着那摊主只觉一股无可抵挡的大力传来，狂风疯狂鼓噪着他的耳膜，视野天旋地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集市上的进化者们骇然发现，那很像人类的女性进化者在抓住那摊主的尾巴后随手一甩，竟是把对方不知甩到哪儿去了。
反正众人只看到一个黑点远远地飞了出去，铁定是活不成了。
一时间，进化者们噤若寒蝉，再不敢像之前那样放肆打量他们一行了。
人群角落里，一只体型巨大，身上紫黑条纹相间的鹦鹉两腿一软，差点就给跪了！
没认错，是那位大佬！
完蛋了！
它忽然觉得，这座山看着是那么的不安全……
另一边，用放大镜大致鉴定了一遍的牧北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这特么难道是真迹？！”
他瞧着手里只剩下了一半，还满是污渍的书法帖，只觉得胸口一股怒气勃然而生：“那王八蛋在哪！老子非剁了他不可！”
狗日的！
这特么是诗仙唯一传世的书法真迹《上阳台帖》啊！
也不知道怎么就流失到了这儿，居然被当作垫布使用，而且还被撕毁了，只剩下了残片，还TM全是污渍！
牧北简直心痛坏了！
啊啊啊啊啊！老子非宰了那王八蛋不可！
“他刚才想攻击主人您，小怨把他打死了。”小怨说道。
“已经死了？！”牧北愣了愣，这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让他的情绪一下子冷却了不少。
他忽然转头朝周围问道：“你们觉得它冤枉吗？”
无人回答。
等了片刻，牧北提高音量，大声问道：“你们觉得它冤枉吗？”
同样的问题，依旧无人回答。
牧北缓缓扫视一圈，道：“我觉得它冤枉。”
纵观事情始末，他是挑起冲突的一方，摊主是将冲突升级的一方。
双方都有错。
或许，从那摊主将原本的小冲突升级成生死之斗，朝牧北动手的那一刻起，他的死便算是咎由自取了，但将时间往前挪一下，从整件事的事态发展来看，那摊主其实也挺冤枉。
飞来横祸，不是吗？
当牧北问“你们觉得它冤枉吗”时，没有人回答他。
但当他说“我觉得它冤枉”时，却引发了骚扰，不少进化者窃窃私语，竟是有些疑惑那摊主有啥冤枉的。
在它们看来，拳头便是这世间唯一的道理。
牧北拳头大，所以哪怕是他先挑起的冲突，也没有错，所以那摊主攻击牧北，结果被反杀，完全是自不量力，这有什么冤枉的？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声，牧北叹了口气，一个小小的“理”字竟如此奢侈，以至于此刻竟是他这个始作俑者觉得那摊主有些冤枉。
他不再言语，低头整理起手里的《上阳台帖》残片来。
……
看着牧北小心翼翼地将那破纸张给收了起来，影猫嘀咕道：“这东西有那么重要吗？”
与觉得“这桌布还挺好看”的摊主不同，影猫跟着牧北混久了，自然知道那是一件书法作品，但即便知道，它也无法理解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的。
能吃吗？
不能。
能换吃的吗？
倘若一百件这种玩意能换一头进化者猎物，影猫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换掉……哦，不对，将这种玩意卖给牧北好像能换更多东西……
一旁，小怨心中同样抱有疑惑。
知晓许多事情的她所抱有的疑惑也更大一些：“之前的诗词，还有这书法帖，都不过是那场梦所留下的痕迹罢了，说是虚妄之物也不为过，主人为什么这么看重呢？”
但她并不会质疑什么。
她会觉得疑惑，是因为她不是人偶，她有自己的想法；她不会质疑，是因为——
“主人觉得重要，那便是重要的，理由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她朝影猫淡淡道，“因为神明便是那样的存在。”
……
将《上阳台帖》的残片收起后，牧北在摊位附近又找了找，但并没有找到剩下的残片，想来应该是被扔掉了。
这让他不禁心灰意懒，没了继续逛集市的心情，反正这地方也没啥好逛的，环顾一圈后便想找个人打听下孤儿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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