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大白天，火堆却没熄灭，橘色火光中隐隐有点异色，但这周围雾气明显薄上不少，也无那种腥臭腐烂的气味。
段老艰难盘腿，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或者你应该问问我怎么知道你没死，”云老说。
“好吧，你怎么知道我没死，”段老坦然道。
“灵宿山丹药房有佛陀花的气味，传说饮冰小阁灭门前曾有大量的佛陀花流落出来，那时候就怀疑你这个老不死的区区寒毒毒不死你的。”
段老挠挠头，“本也没打算能瞒住你，不枉我刻意在丹药房留下线索，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云老瞥了他一眼，“恭喜，你死的不错，没想到你生前人缘这般好，那么多人喊着要为你报仇。”
段老哼了一声，“为我报仇？怕是出人的时候会师出无名吧，拉这么个大旗。”
“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你知不知道你死前我正好和欧阳玉谈下一笔买卖，你这一死，我是为你报仇不好，不为你报仇也不好。”云老轻描淡写道：“前几日他们差点就掀了你的棺材板儿，要不是被段修拦住，你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真精明。”
“或者说现在外面的人越活越糊涂罢了。”
“云老不死的，你确定他们是越过越糊涂，还是明知故糊涂？”
云老一甩拂尘，片晌后说：“谁知道呢。”
段老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似乎仔细思考了一番面带疑惑的询问云老:“你和她有合作？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确定她不是想要你的命？”
“我们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理解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吗？”他说：“她可聪明着，看得长远，要不是你来了这么一出，恐怕我真的就会履行约定了。
云老叹气，“如今我却不得不再背信弃义一次了，”接着又说：“她要我们斩断天香宝罗刹根基，并在仞雪域大战的时候掀了罗刹女老牌。而仞雪域脱离中原，从此不再与中原来往。”
段老点头：“不错，小丫头门清，看来早就猜到天香宝罗刹是我们扶持起来的了。可惜终日打雁竟被雁啄眼，我们都没想到天香宝罗刹前身是隐莲教。”
他长气一吐，极快收敛怒气，平静道：“违约可不是君子所为。”
“我们如今行的事，是君子吗？”云老问。
“小丫头的约定可以履行，”段老说：“我有个计划，天香宝罗刹要除，仞雪域也不能被洗干净。她说放下恩怨就放下？别忘了我们先前做的种种，这事放谁身上都不可能被放下？”
“谁杀的你。”
“天香宝罗刹。”
“果然。”
“那夜修儿将人接回灵宿山后，小丫头想要见我，我一猜肯定与之前见你有关于，我便拒绝了。”段老说：“可没过多久小丫头避过守卫，姿态恭敬见我。我一看就知道是假的，那丫头不会有那样的眼神，可笑她竟然以为能瞒住我。”
“你知道欧阳玉是假的还喝下寒毒？”
“是的，她看我喝下毒也不敢留，寻了个借口就离开了。我跟随她一直进了天香宝罗刹，心想既然是天香宝罗刹，便顺水推舟引发这一幕。”
云老垂目道：“你一死，越发让江湖有了讨伐的名义。不过这讨伐我们不适合插手，只要天香宝罗刹带着那些别有居心的人进入仞雪域，就等两败俱伤。你我弟子再进仞雪域就能获得最大利益。”
“计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段老点头，“还能洗干净中原，安静太久了，静得大家都没了血性，为一点蝇头小利争来夺去。这人啊，一旦有了共同目标共同敌人，就会......”他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言外之意。
是的，在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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