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爷气哼哼地道：“我要是死了，肯定是被你气死的。”
沈茉语忍不住道：“欧阳五少，你就少说两句吧。”
杜爷扭脸看向沈茉语，“丫头，再给我来一颗饺子！”
“杜爷，您都吃了三颗了。”沈茉语知道，杜爷如今这样的情形，根本就不能多吃。
“丫头，我这是回光返照，吃了这顿，就没有下一顿了。”杜爷慢吞吞地道。“好歹让我做个饱死鬼！”
“杜爷……”沈茉语愣了，她没想到，能有人把死亡看得这么平静。
欧阳爵扭脸看向她，“再给他一颗饺子吧。”
沈茉语遂又夹了一颗饺子喂他吃了。
杜爷吃了饺子，便嚷着累了，要躺下。
欧阳爵不准，“刚吃了那么多饺子，坐一会儿，消消食，也免得积食胃疼。”
“臭小子，真麻烦！”杜爷疲惫地闭上眼睛，小声咕哝着。
沈茉语开口道：“杜爷，还有饺子汤，要不要喝一口？原汤化原食！”
“好，喝一口！”杜爷开口道。“我就爱喝饺子汤。”
沈茉语便给他盛了一小碗饺子汤，然后用勺子喂他喝了两口。
她还没有喂完，却见杜爷已经睡着了。
她放下碗，拿了纸巾给杜爷擦了擦嘴角。
欧阳爵缓缓地摇下病床，让杜爷可以躺平一些。
沈茉语低声道：“去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杜爷。”
欧阳爵扭脸看了一眼心脏监控器上的心电图，微微抿了抿唇，闷不吭声地坐下吃饭。
沈茉语一声不吭地帮他剥着虾仁。
他喜欢吃虾，但是不喜欢剥壳。
欧阳爵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服务。
方璃打破了病房内的平静，她带着哭腔问道：“少爷，杜爷真的不行了吗？”
君子阑没吭声，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方璃抱着君子阑，伤心地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滴”的一声长音响了起来。
沈茉语头一个反应过来，她几乎是跳起来的，飞奔到了病床旁边，抬手便按了呼叫铃。
欧阳爵则飞奔出去，跑到医生的办公室，把值班医生拖拽过来。
医生来了之后，把他们几个从病房里撵了出来，然后带着护士给杜爷做检查。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医生一脸沉痛表情地走了出来，冲着欧阳爵摇了摇头，“很遗憾，病人已经去了。”
末了，还加了一句，“这回是真的！”
方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欧阳爵愣了愣，随后冷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医生道：“我现在去给他开死亡证明，你们准备后事吧。”
欧阳爵冲君子阑使了个眼色，“你跟医生去开死亡证明吧，我进去看看师父。”
说完，他走进病房，此时，护士已经用被子把杜爷的脸蒙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看着已经停止呼吸的杜爷，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沈茉语沉默地把茶几上的饭菜收拾起来，将茶几整理利落，她又去了配膳房，把火锅收了起来，这才回到病房。
却见欧阳爵依旧沉默不语地站在病床旁边看着杜爷。
两个小护士站在一旁，也不敢打扰他。
她走到欧阳爵身边，开口问道：“寿衣和墓地都准备好了吗？”
“嗯！”欧阳爵轻轻地应了一声。“都是他自己挑的。”
沈茉语开口道：“丧事打算怎么办？是接他回家，还是留他在医院？”
欧阳爵扭脸看了她一眼，随后把杜爷的脸孔蒙上，他拿出手机，走出病房去打电话。
沈茉语听到他在电话里道：“暴龙哥，我师父走了，这回是真的，医生检查过了。给我准备车，我要接他回家。”
他挂断这个电话，又拨了个号码，随后开口道：“妈，我师父走了。这回是真的，我没帮他骗你！”
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便挂断了电话，走进病房，对那两个护士道：“你们先出去！”
两个小护士不敢说什么，便退出了病房。
欧阳爵把病房的门关上，进了卫生间，打了水，开口对沈茉语道：“衣柜里有一个红色的包袱，你给我拿出来。”
“哦！”沈茉语应了一声，打开衣柜，果然看到一个红色的包袱。
她把包袱拿了出来。
欧阳爵看着她道：“我要给我师父擦身！”
“我帮你吧！”沈茉语道。
“你不怕吗？”欧阳爵开口问道。
“怕什么？”沈茉语莫名其妙地问道。
“他死了！”欧阳爵道。
“是人就会死，而且，死人哪有活人可怕？”沈茉语不以为意地道。
欧阳爵深深地望着她，没有拒绝她的帮助。
沈茉语帮他脱掉杜爷的衣裳，让他可以给杜爷擦洗身体。
君子阑带着方璃打外边进来，方璃哭得直打嗝。
他安慰了方璃几句，便去打电话通知亲朋好友了。
沈茉语帮欧阳爵给杜爷擦洗完身体，又帮他给杜爷换了寿衣，梳好头发，戴了帽子，穿好袜子和鞋子，把杜爷打扮得干净利落。
就见几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精壮男子打外边进来，为首的一个四十来岁，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半大呢子大衣。
他敞着怀，露出里边黑色的紧身高领套头毛衣，整个人给人一种彪悍凛冽的不好惹气息。
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会令人避退三舍。
他面沉似水，神情凝重，“小爵，我们来了。”
欧阳爵开口道：“带我师父回家。”
男子开口道：“你先让我看看杜爷！”
说着，他走到杜爷身边，揭开他脸上的被子，目光深沉地打量了一下杜爷的遗容，随后又伸出手去摸了摸杜爷的颈动脉。
这还不算，他还弯下腰，把耳朵凑在杜爷的胸口处仔细地听了听。
半晌，他才直起身，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欧阳爵道：“杜爷……这是真的走了？”
欧阳爵苦笑，“我都跟你说了，这次是真的！不是逗咱们玩！”
但是那男子还是有些不相信，于是弯下腰，在杜爷耳边开口道：“杜爷，快看，那边有美女！”
但是杜爷却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眼皮从头至尾都没有掀开。
男子这才敛了容颜，将杜爷的脸孔用被子盖上，双手垂在身侧，恭恭敬敬地在一旁，给杜爷鞠了个躬，随后开口道：“去取担架来，带杜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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