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河周走出办公室没一会儿就开始闲得发慌。
秦佳阳还在里面，他被驱逐在外，坐在大厅的沙发里，享受着难得不用看监控看资料的空闲时刻。
可这算是享受吗？
歇业意味着除老板之外的所有人包括服务生，保镖和雪杉一行人都可以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地回家休息了。
可许河周，他的大boss还指令不明，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走。
许河周察觉到门口的新动静，杂乱的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一行人穿戴整齐，面色灰暗地走了进来。
他突然想起秦佳阳说的话，这些，会是走漏风声的人吗？
这群人他直勾勾地盯着，数到了七，后面再没有人了。许河周忍不住去想，他们的下场，会像当年断手断脚的那个赌徒吗？那间他曾经偷懒摸鱼的办公室现在有了新的用途了。
秦佳阳的猜忌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他轻快地扬了扬嘴角，仿佛已经看到那一张张恐惧胆怯的脸。
他对上王林昭的视线点了点头，对方这才慢慢踱步到门口。
王林昭神情复杂地拧开了门，在秦佳阳面前他的心思从来藏不住，这次参与交易的有一个人是他平时还能聊上几句的朋友。
在这条道上走着的人，人情总是偏着淡薄，能说上几句话，闲来无事喝杯小酒这样的关系已经是很珍贵。
秦佳阳没有刻意针对谁，所以他只怀着不安祈祷着不是这个人。
门外几个依次鞠躬走了进来，有几个平时和他相处还不错的也双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了。
“王哥，”最后那一个是这些人里年龄最小的，比许河周还小上两岁，陈清。
没进组织之前，陈清是一个扒手，偷到王林昭身上被狼狈地抓了个现行，然后死乞白赖地求他给条出路。
王林昭一开始是嫌恶至极的，却躲不过这家伙牛皮糖一样，终于某一天，他妥协了。
“你去A组，让xx带你。”
A组是个中实力出众的打手组，王林昭觉得这小子一脸弱鸡相估计讨不到好处就自己离开了。
可他估错了。陈清这个小年轻，平时油腔滑调的，又会看人眼色，在一群糙汉属性明显的A组竟然混得风生水起。
大概有个半年了，王林昭想着。
他一直很奇怪，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能和这样的人谈得上话。
他们在一次庆功酒局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二次交流。
陈清意气风发敢说敢做，在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身上，他找到了曾经的自己。
为什么会有第三次第四次，因为羡慕。
陈清是一只名不经传业绩平平的小虾米，他说很羡慕不久的将来就要一跃龙门接秦佳阳班的王林昭。
听着这样的话王林昭却无声地掏出一支烟，他吸了几口在桌面上叩了叩，只有他知道，秦佳阳的心思，不可猜。陈清说的事或许还遥遥无期，而他也只是守好自己要做的事就行了。
王林昭看了一眼陈清，说:“其实我更羡慕你。”以一种真诚的态度。
“哈？老大你没事吧？”
就像现在，陈清学不会谨慎，而他已经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要吐出下一句话来，王林昭笑了笑，“真的。”
这样的日子，每当他放空自己的时候都会觉得，有点累。
吱呀一声，门关上了。
陈清笑着和他握了握手，王林昭神色一滞，有什么不同。
他手掌收紧，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
无论什么交易，其实都有惯例，参与的人都是固定住所等待任务发布。而和平时最不同的，王林昭看了一眼正在听来人汇报动向的秦佳阳，定位，这也算一种监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秦佳阳来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让他提前做好了每个人一周内的路线图。
你可以记性差，可以忘记自己在某时某刻做了什么事，但当一个一个熟悉的地点蹦出来时，你总能想起什么。
现在已经过了三个人，房间里气氛一直是低压状态，他没有坐下来，也在一旁站着等待结果。
不，结果还定不了。秦佳阳的作风，这次汇报结束之后还会要求他调查取证的。
“陈清，”秦佳阳念到了他的名字。
“最近活动地方不多嘛!”秦佳阳滑了一下一条红线串起来的路线图，“我看一下，你倒是经常去北街的电影院，怎么，交女朋友了？”
“嗯，”陈清不自然地笑了笑。
秦佳阳神色不变，说:“过几天，见一面吧，没听A组的兄弟说啊，你有女朋友这件事。”
他的目光像在陈清紧张颤动的心上剜了一刀，“好，好……”陈清只是低着头，眼里却已经露了怯。
王林昭皱着眉头像是对他的这一说法很不满，蠢货!为什么装还不装到最后!
“陈清，”秦佳阳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说:“你最近很缺钱吗？”
陈清身形一颤，说:“最近过得是有点苦，买烟的钱都没了，就是养了个会花钱的女朋友。”说完还笑出了声。
那声笑干得还不如一个标点符号。
“我看你最近账户可不像你说得那么惨啊。”秦佳阳轻笑出声，“抹去零头，五十万，你去贷款养女人了？哦，不对，贷款，你应该找自家人啊。”
一个文件夹突然飞过来，带着尖锐的棱角砸向了陈清的额头。
……
许河周这边没等太久，他还想着这么快？
保镖对着走来的秦佳阳恭敬地弯下了腰，锃亮的皮鞋踩出了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自信得像在以另一种方式告诉他事情已经圆满落幕了。
许河周急忙站起身来，“秦哥。”
秦佳阳像是才看到他，诧异地说了句:“河周怎么还在？”
“……”事情没结束，他不敢走啊!
“没你事了，今天权当放假一天，好好休息。”秦佳阳叮嘱了几句，转身就要走。
许河周退到一旁，想到了明天的家长会。
希望明天秦哥不在这儿吧。他那个便宜侄子，秦佳阳连面都没见过，偏偏今天出了这样的事，疑神疑鬼或许就更频繁了。
要是秦佳阳问起这荒唐的事不知道又会牵到哪个犄角旮旯。
他低下头，眼见着一个人是从自己眼前抬过去的，王林昭紧随其后面容痛苦。
是这个人吗？许河周盯着又看了一眼，腿被废了不过还喘着气，面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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